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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閱讀並發表作品︰神秘回聲(皇冠文化) ,狼圖騰(大陸長江文化), 紅顏亂(樸實文化), 時空旅人之妻(商周出版), 我回來尋覓你(皇冠文化), 時空旅行社(大塊文化), 深夜加油站遇見蘇格拉底, 順流而下(春天出版), 因為我愛你(皇冠文化), 然後呢(皇冠文化), 最後期末考(大塊文化), 在天堂遇見五個人(大塊文化), 最後十四堂星期二的課(大塊文化), 愛畫畫的塔克, 活了一百萬次的貓. 尚未發表試讀心得作品︰瓦特希普高原(高寶書版), 讓愛走進來, 1920魔幻女孩, 分手信, 救救我, 她的對稱靈魂, 八月雪(高行健), 等待(哈金), 神經外科的黑色喜劇, 香水. (附註︰這些書敝人大多已看完,只是一直沒有支快筆將它們完成!我答應愛護敝人的讀者儘快完成試讀心得。謝謝您們耐心的『等待』。)

2009年12月4日 星期五

書名︰等你來電 第三章


書名︰等你來電 第三章


作者︰艾情(玥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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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朝野醫院

將近中午時分,一身水藍牛仔褲帶裝的蕭章,汗流浹背地卸下肩上沉重的背包並打開面前販售保險套的自動販賣機,一一將色澤鮮艷的保險套整齊有序地放進裡面,一切就緒後,她靈巧地重新鎖上機門,準備往另一個定點補貨。
這時,走道的另一端突然傳來鱉腳的英文交談聲,有男有女,紛雜而諂媚,蕭章好奇地朝他們望去——
突然,她那雙估量的明眸精銳得像是要將目標物剝光,看個分明似地……
「Dr連,我謹代表東方婦產科醫學協會誠摯地邀請您今晚務必賞光。」一身雪白醫生服的女子嬌滴滴地說著。
蕭章遠遠地睇著那幀教人錯眼的慵懶性感身影,怎麼看都覺得她的聲調、體態,實在不像一個『醫生』該有的應對!反倒有著蜘蛛吐絲、請君入甕的迷障,企圖誘惑眼前的『美食』墜入陷阱。
受邀的男子面有難色,女醫師身邊的男同事立刻接口,「Dr.連,在日本的上班族,下班後偶爾與三五好友去喝酒聊天是最平常不過的事。何況,您還是我們的貴賓,哪有不盛邀的道理!拜託!」話畢,男醫生立正鞠躬,一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態勢。
男子強擠的笑容,似乎在頃刻間崩蹋,「謝謝你們,我去就是了。不過我只能待一小時,因為明天我還有一場重要的演說。」
「太好了!謝謝你Dr.連,今晚八點協會會派車來接您。」男醫師再次打躬作揖。
「謝謝。」男子對日本人的打躬作揖實在不習慣,希望這一個月的醫學交流時間不會太冗長才好。
男醫師在功成身退便向連天讓道別;倒是女醫師緊迫盯人無意離開。「Dr.連,中午可有約?我知道這附近有家中國料理十分道地,我作東,算是先為你接風,如何?」一雙微翹的睫毛下的瞳眸,正泛著堅決與不怕被拒絕的無畏波芒。
「我——」老實說,他已經吃怕了烏龍麵、壽司與生魚片。偏偏他住的飯店所提供的中國菜,全是騙『老外』的單一味道!此刻他對道地的家鄉味正『哈』得要命!
女子捕獲到他眼中的猶豫與渴望連忙力邀,「如果你覺得讓女人請客是件很沒面子的事,那我們可以學老外各付各的,如何?」多情的烏眸、熱情的招呼,根本不讓他有拒絕的餘地。
「不,我來付帳!就勞妳帶路了。」他還是落入邀請的『陷阱』中。
「謝謝。」女醫師難掩眼中的雀躍,若不是這裡是醫院,只怕她會勾住他的臂膀揚長而去。
假正經!
  蕭章雙唇一抿,冷殘一笑。
  自命清高的臭男人,最後還是逃不出桃花障!
人與人之間真的很奇妙,不論怨毒以待或是傾心交陪,無形之間就是會有一股磁場彼此影響。剎那間,男子隱隱感到長廊的角落,有一種特殊的電流向他邪呼呼地衝過來,直覺朝那兒看去——
  是驚!也是惑! 
連天讓錯愕地接下對方沉闇的眼波、刻意扯出的冷笑及凝滿的調侃,絕美的容顏全是摸不透的詭幻。
「蕭章——」無以名狀的情緒緊緊地擒住他。
「哼!」她緘冷、不近人情地轉身就走。
「蕭章——」他打算追上前,卻為女醫師所阻。
「Dr.連,你還好吧?」
「蕭章——」他望著她快速離去的背影,心頭竟有一絲矛盾。
「Dr.連,還一起用餐嗎?」瞬間,她睇見連天讓眼波掠過的閃動,那是一種夾帶著憐愛、懊惱又矛盾的情結。
連天讓不言不語地眺著蕭章消失盡頭的身影,一逕地任寒霜罩面,陰鷙的黑瞳還閃著受挫的眸光。
「Dr.連——」女醫師輕輕喚著。
「哦——對不起,我們走吧。」此刻,那雙回神的波澤顯得好疏離。
一對在外人看來登對的身影,這時突然涇渭分明、永無交集,漸行漸遠地消失在長廊的盡頭……
輕愁卻纏上躲在街角的『當局者』的眼瞳,然而多年來一直以金錢為追求目標的蕭章,強迫自己拭去胸口的沉鬱,重新掂了掂肩頭的背包,奮力擠出一抹自我鼓勵的微笑,「出發囉!」
男人全是靠不住的,尤其英俊的男人!
僅管如此,心海的某個角落卻釋出微弱的反對聲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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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落在東京最繁華的街道上,矗立著一橦高達二十層現代化的藍色建築物。它雖不是東京最高的摩天大樓,但它正以著雄偉壯觀的外型、建材及令人咋舌之姿睥睨周遭的一切。
它之所以如此引人側目,實在是這整棟大樓全為一人所有,此人正是風靡日本、紅透全球的音樂製作人渡邊哲哉。
他旗下的歌手全是現今當紅的一流歌者,許多女少男為了能成為渡邊家族的成員,無不使出渾身解數吸引他的注意,幾乎到了無所不用其技的地步。可是他栽培新人的方法一直有別於時下的音樂製作人,既不強調新人一定得於十二、三歲就開始訓練的成規;也不一定是透過音樂比賽網羅人才!更不是以裙帶關係力捧明星;人們永遠都猜不著他會以什麼方式、什麼時間去找出一顆明日之星!
正因為如此,日本境內為他瘋狂的人不知幾凡,尤其為人津津樂道的正是他的『鑽石單身生活』,不少八卦媒體為了挖掘他的私生活,更是夙夜匪懈、緊迫盯人。可惜,少有狗仔隊能抓到他的把柄!因為沒有人知道這棟專屬於渡邊音樂製作公司的大樓總共有多少個大門可以進出,更惶論知道他在哪一層大樓辦公、是否住在裡面?
至於他的近照,還是去年夏天他特別為了捧紅旗下的新人渡邊奈美惠時的照片。之後,就沒有人見過他。

夜幕初降,渡邊音樂製作公司十八樓的巨型會議中,此刻聚滿了公司內部的重要高級幹部。全員聚精會神的等待著,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音,唯一的聲響就是來自杜比音樂傳出的自然山野的音樂,舒緩著在座所有人的緊繃心弦。
五分鐘過後,耳尖的人立刻聽見長毛地毯的長廊上傳來輕緩的腳步聲,全體突然像是約好似地起立致敬,「渡邊先生晚安。」
「晚安,各位請坐,有勞您們晚餐時間還留在公司加班。」
渡邊哲哉輕輕頷首,唇角勾著一抹淡得不見的微笑,逡尋的目光像一具紅外線的攝影機無一不漏的看著他的職員。
這時,沒有人『敢』真的坐下來。
因為,渡邊哲沒有坐下的動作。
「各位請坐吧!別居禮。是我佔用大家的時間。順利的話,只用你們十分鐘的時間,就可以鳥獸散了。」話甫落,他便輕鬆地往自己的座位坐了下去。
這時看見那群畢恭畢敬的職員才一一坐回自己的位子,但全體依然靜默無聲,等待人稱音樂鬼才的渡邊哲哉發號司令。
實在很難想像滿屋子來自全球不分種族的音樂精英,居然及不上一個渡邊哲哉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光芒!他這樣一個冷得優雅、懾動人心的男人,真不該在擁有這副過人的外表後,連才氣與財富也在眾人之上。
「各位,我請大家到此一聚是想提出一個構想,以便為明年度『渡邊家族』的事業再造另一個奇蹟。」這時,他睇了一眼身邊的特別助理,落地的幻燈牆立刻出現兩行醒目的字眼。他優雅地站了起來,拿出手中的紅外線指示棒朝上方點著,「我要找一個這樣的女孩。」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不凡的氣息和知性品味,每一次的顧盼都在昭示著他屬於上流社會的身段,簡單的說,他本身就是一種水準。
這時,看著幻燈牆上的布幕後,眾人嘩然,紛紛暗自抽了口冷氣。
他卻笑了。
清冷地笑著,縹緲得令人心驚。單鳳眼眸立時化作深不可測的潭水,隱隱閃現出胸有成竹的淡漠。
「我知道各位在想什麼!你們想,我為什麼要用一個已經二十歲的新人?那簡直是拿渡邊家族的聲譽與資產來開玩笑!」他突然揚起一道迷人的弧線,睥睨眾生地冷冷地看著他們,「如果,我連你們也說服不了,就更別提打動消費者了。各位請看——」幻燈牆上完整出現幾行字——
『   企劃名稱:天使ANGEL
目標:女姓,二十歲,不限國籍。
特質:有著新女性的獨立,卻又舊女性的堅持,是處於新
舊交替的女孩。
歌聲:與生具來的綿柔,外加幽遠的魔魅。
外型:高、純真美麗。
特別註明:所有外在、內在的條件全都得是《與生具來的》。
強調——自然                             』

「各位,渡邊家族之所以成功當然歸功在座的各位,但它屹立不墜的主要因素,是因為我們強調出奇致勝,將每一個歌者的長處發揮到最高點!當市場一片強調從少女即開始培訓的風氣中,我要做的就是與他們背道而馳!給觀眾個耳目一新的機會,讓他們看見真正的樸玉綻放她最純真、最完美、最自然的一面。她不是罐頭工廠下的『成品』;而是來自天上的恩賜!PURE地與觀眾坦誠相見!」礦石的黑瞳冷而澄清,訴說的過程閃爍著令人屏息的光采。
這就是渡邊哲哉!
他說服人的過程也像傑出的演奏,不著痕跡地打動在座的每個靈魂。
「反對的人請舉手!並全力說服我。」自信的挑釁,帥氣瀟灑的臉龐登時奔射出萬丈光芒。
只見四下面面相覷,尷尬、妥協已在不言中。
見狀,渡邊哲哉舉起左手的腕錶笑說,「只用了各位八分鐘。」淺笑裡盡是慣有的自傲,「接下來,就是如何覓得這個『天使』!我們各憑本事、管道或任何方法找到她!我們之中若有人找到她,全員全力配合,務必讓『天使』加入渡邊家族!謝謝各位。」話畢,渡邊哲哉便在特別助理的護送下離開會議室,留下尚未回神的眾人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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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大樓霓虹燈影互相爭奇鬥艷,連構成一片瑰奇亮燦的夜世界。

紅磨町。這個東京頗具盛名的NIGHT CLUB,是許多中外白領階級下班後最常連流忘返的買醉天堂,這裡有來自世界各地的歌者、演奏樂團;店內的服務人員親切熱誠;吧檯的調酒師更被譽封為『酒中仙』,只要客人點得出的酒名,他都有辦法調配,讓賓客盡歡,開懷暢飲。
這棟佔地三千坪的紅磨町除了包廂設計外,還規劃出交際舞、流行熱舞、卡拉OK、霓裳酒吧四區供顧客盡情歡樂。另外,在戶外還有兩個露天的人造溫泉區,提供熱衷泡湯的日本人消除疲勞。簡單的說,只要進了紅磨町,從吃到休息一應俱全,也難怪盡職工作、縱情下班休閒生活的日本人喜愛光顧此地了。
今夜,紅磨町又是高朋滿座。連天讓也在這時被東方婦產科協會的成員請進了晶燦奪目的接待室。
「各位晚安,我是蕭文,來自四面環海的台灣,今晚我將為有緣到此相聚的佳賓演唱由瑞士『班得瑞』樂團首度於一九九九年初所創作的曲子——THE FIRST SNOWFLAKES。日文翻譯為『初雪』,歌詞是我自作主張的即興演出,希望愛雪的各位能憶及你們最初的摯愛與回憶。『初雪』,請給我這個初到東京的小女子最真切的掌聲與回應——」蕭章刻意以姊姊的名字自我介紹,一身淨白勝雪的雪紗禮服散發遮清姘純淨、靈透逼人的氣質。眉若彎月、鬢髮如雲、眼似黑潭,彷彿以秋水為底色,閃著粼粼瀲灩的光彩。氣質空靈,清麗中還帶著略微的冷漠,大異於那種嬌媚嫵麗的脂粉,彷若蓓蕾初綻,又似脫胎自璞的寶石,不流於俗,所有的組合,即是一種難以描繪的靈秀。
就在鋼琴聲主奏之後的第一聲輕啟,蕭章那與生俱來的磁嗓立刻抓住人心,剎那間,大廳中的人們全都噤聲不語,任她毫不設防地攻佔他們的心房……
『 初雪,宛若上天的第一道恩賜,
綿柔、清雅,卻又帶了點清冷。
初雪,正是上天的第一道恩賜,
綿柔、清雅,卻讓你忘不了那冷,
萬丈波瀾,終有繁華落盡時,
初雪緩降,回顧從前,只見平凡,
初雪……你是一人獨賞,還是……還是永遠不能
追憶的滿地雪印? 』

歌聲止歇,在座的所有人仍然屏氣凝神,最後還是由主持人打破沉默,「謝謝來自台灣的蕭文小姐——」他真誠的鼓掌,台下立刻一片熱烈。
「謝謝,謝謝各位。」蕭章微微躬身準備下台。
「再來一首!」 台下的觀眾突然嚷了起來,隨後一片鼓舞的掌聲,「再來一首!再來一首!」
蕭章一時不知如何應變,主持人機靈地為她解圍,「蕭文,妳就再選一首拿手歌獻給大家吧。」
「哦——不知樂隊可會彈GOLD WINGS?」她尷尬地徵詢後方的樂團。
指揮給了她一個OK的手勢,懸在心頭的巨石這才落下,「謝謝大家的愛護,蕭文就再自編一次歌詞與各位分享。GOLD WINGS——『希望之愛』,它也是班得瑞樂團的大作,如果黑管樂師不介意,我願意為各位演奏一小段它的開場獨奏,再演唱如何?」詢問一起,台下掌聲已大響。
執著黑管的她半閉著雙瞳全然忘我,管聲一起,每一個音符宛若新生的翅膀,穿過迷離空間到一處夢想中的地方,那兒有湖、有山、景色朦朧,在一片霧靄中獨自漫步湖畔,直至破曉陽光趕走迷霧,它仍在晨曦的蟲鳴鳥語中流連忘返……
曲又終,蕭章宛如一尊神祉矗立台前,天使般的臉龐彷彿沒有焦距,只是閃著情緒的光彩,清亮不夾任何虛假,台下又是一片寂靜。
「此音只應天上有!」盛載讚譽的主持人真心地說著。
台下再度響起,「安可!安可!」喝采聲如雷的掌聲似要掀開屋頂,「再來一首!再來一首!蕭桑!」熱情的日文此起彼落地傳響著。
原本心不甘、情不願來紅磨町吃應酬飯的連天讓竟像朵失了根的浮萍,霎時心無定見,方寸間一陣騷動,擾得他惴惴不安,噗通噗通的急速心跳,還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喜悅,一逕湧起揪心的柔情……
她也有這一面!
委實沒料到0204的『殘花敗柳』會有如此的演出!是驚,是喜!攫心的烏雲乍然散去。
她可以一會兒是0204的賣聲女;一會兒是不男不女的送貨員,這會兒又搖身一變成了天籟之音的歌者!她……到底有多少面?
巧就巧在她的多變,都是圍繞著他發生的!這中間……可有什麼緣故?
難道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
多金英俊的他,不免多疑與自負地暗忖著,無意識地執起面前的烈酒,一口接一口地往肚裡送……
也許……醉了,人與人之間可以多一點『輕鬆』,少一點猜忌。
舞台的右側也有一個過肩長髮的男子,正淺嚐著面前以辛辣琴酒調製而成的『雪白佳人』——WHITE LADY,目光銳利地盯著舞台上一身賽雪的俏佳人,那張俊臉一直閃著摸不透的深沉,卻在虛臾間被戳破似地盡散,冉冉匯集出一抹異彩。
突地,他逕自高舉起酒杯,自言自語地對著台前的蕭章微笑,「敬妳,天使ANGEL。」
阿龍深受感動地在一旁賣力地鼓著掌,還不時操著台語對著蕭章高喊,「有夠讚!有夠讚!阿妹!」
全場只有角落的白衣男子沒有鼓掌,一雙冷眼陰惻惻地朝她追來,邪獰的意圖幾乎吞沒毫無警戒的蕭章。
場內的情緒高漲、聲浪不斷,主持人只好提高音量,「多謝各位支持,由於蕭小姐得趕場,歡迎大家明晚繼續一本愛護本店的心情,再度光臨!現在……」其他節目在麥克風的聲音中陸續上場……
下了台的蕭章立刻被長髮及肩的頎量男子擋駕,「蕭小姐,打擾妳。」低沉的日語猶如黑管的演奏,迷漫著一股難以掩喻的誘惑力。
蕭章睇著男子的一頭長髮,一種似曾相識的情緒,忽地被勾起……
連天讓也有一頭這樣的長髮!
他二人都有著雙細長邪魅的單鳳眼及渾身無可比擬的自信,還帶著那麼點疏離感!
也許正是這種『巧合』,她下意識地朝他綻顏一笑,「找我有事?」
「我是渡邊哲哉,從事音樂製作工作,不知可否有機會和妳談一談?」那對宛若星光的眼眸,正以一種解剖的波澤英冷地凝著蕭章。
渡邊哲哉?他想做什麼?
蕭章根本不知道渡邊哲哉在音樂界的影響力!壓根也不曾將他和全球知名的音樂製作人聯想在一起!尤其在她老姊『耳提面命』這圈子一大堆人渣常常『假扮』音樂經紀人、製作人……之輩的詐財、騙色的事後,就更不相信主動搭訕的男人了。更何況她從沒有將『歌唱』當作事業來經營,更她厭惡極了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人,自然也就不會『高看』眼前這位仁兄了。
「蕭小姐?」見她不答話,渡邊哲哉又輕輕地喚著。
「哦,謝謝你抬愛,我只是代打者,所以細談可以免了。」蕭章刻意以支離破碎的日文期期艾艾的說著。
話落,就自責自己幹嘛和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說這麼『深奧』的原委。
「蕭小姐?」渡邊哲哉擰著眉、閃著問號的眼,在在顯示他不知道蕭章在說些什麼?但他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立刻以英文重新複述一遍,「我見蕭小姐很有歌唱的潛力,所以我們的工作室希望有機會和妳合作。」
『工作室』?
老天!台灣有三多——垃圾多、美容院多,再來就是工作室多!他們的『工作室』該不是也和那些鴉鴉烏的垃圾一樣不值錢吧?!
基於禮貌,她只是一逕愧疚的微笑……突然,心燈一亮!「先生,對不起,我……我的英文很破、日文很爛、中文勉強,台語較溜些。」這下子,這『老日』可沒辦法說台語了吧?!嘿……這可是外國人的『方言』哦!她裝傻地笑著。
語言不通!?
渡邊哲哉怔了半晌,旋即笑了,「沒關係,我有辦法。」立刻抽出隨身攜帶的語言學習機。
什麼?!這招都使出來了?……這麼……有誠意?!
蕭章臉上流動的得意生輝立刻沉寂,雙眼空洞朝著他痴笑,反射出無心的琉璃心。
正因如此,渡邊哲哉反倒捕捉到她『天使』的知性與融合心性的嬌俏!也就更加肯定自己的眼光與決定,絕對沒有錯!
「我是——渡邊哲哉!在日本算是有點名氣的音樂製作人——」他不厭其煩的按著翻譯學習機。
就在這時,一雙強而有力的手勁兒突然將他們間的距離劃開,劈頭就責備,「小日本,她不想聽,也聽不懂,更看不懂你說寫些什麼。你別叼擾人家!」那人的口氣既橫又霸,還帶了點酒味。
蕭章雖然不希望這個日本人『捧』她,但可不代表她願意被另一個以『英文』管閒事又喝醉的男人『英雄救美』!
她朱唇一努、柳眉一挑地轉過身,「這是我的事,多謝你熱心助人。」滿嘴盡是諷刺。誰知卻迎上一雙吃人的眼光,到口的話變得支離破碎「連——天讓!」
「笨女人!」帶著三分酒意的連天讓,習慣性的口頭禪毫不設防地脫口而出。
「你說什麼?沙豬!」蕭章惱火地反擊。
「我說,妳幹嘛和這頭色狼牽扯不清!妳是看不出他居心不良!?還是頭腦不清楚!?或者根本是『本性』難移?」酒能壯膽,也能讓一個正常的男人口不擇言。連天讓顯然在酒精的作祟下,紳仕風度盡失,也或許該說他『率真』演出。
他討厭別的男人對蕭章示好!而且非常的討厭!
他……這是怎麼了?
僅管他弄不懂心頭的糾扯是為了什麼?但衝著三分酒意,一擺平日的不苟言笑。
「連天讓,請注意你的言詞,如果你想鬧場,目的已經達到夠丟人現眼的地步!如果你只是想打擊我,那你可以省省了!我素有無敵女金鋼之稱,任你如何打擊也無可奈何!你可以請了。天讓你;我蕭章可不讓!」她像一頭不甘中傷繼而挑釁的野獸,七竅生煙、柳眉如劍,怒至天際。
這女人準是瘋了!他可是為了她的貞潔而戰,她竟然……對他怒言相向?!
連天讓強斂著無情的戾氣,斜睇著她……
他該拿她怎麼辦?
但一觸及那雙流動晶燦的眼、因嗔怒而微抖的沛唇,連天讓那張刀刻的俊容再也硬不起來,只好將矛頭指向『外侮』了!「這是我和她之間的私事,你最好別招惹她。」並以一雙全然漆黑又閃寒光的冰眸,盯著同樣俊逸的渡邊哲哉。
渡邊哲哉雖然不知道連天讓與蕭章為何爭執不休,但可沒錯聽連天讓以英文囂張跋扈的警告與挑戰。
同樣自負、高傲的兩頭公獅,在一方嘶吼挑釁下誰都不願先示弱。
渡邊哲哉臉色乍變,任冷熾的眼斜挑著連天讓,「先生,就算蕭小姐是妳的妻子,她也是一個獨立的個體。除非她趕我走,否則你沒有權利對我頤指氣使。」
「我也告訴你,她是我的女人!現在我們有家務事要談,你這個外人閃到一邊涼快去。」連天讓雙眸泛著鷹隼的森冷寒芒,無畏無懼地瞪著對手。
突然,空氣中一片肅靜。 蕭章愣在原地,一顆心若有所思……
她……怎麼成了他的女人?這兩個外人吵架,拿她做什麼晃子!真是莫名其妙!
「蕭小姐,妳真的是這個無禮又霸道的野獸妻子嗎?」
渡邊哲哉口氣平順卻語含譏諷。
蕭章倏地感到從未有過的冷意從頭涼到腳底……
『男人是最殘忍的動物。』老姊的話突然閃進蕭章的心頭。
  尤其當他們存心要傷害、打擊對手時,總是不顧情面、不留餘地!
連天讓如此!這個衣冠楚楚,看似溫文有禮的渡邊……什麼的也是一個樣兒。
「是嗎?」渡邊哲哉再次催問, 邪眼瞟著醉眼迷離的連天讓。
慶幸四周的人少有人聽得懂中文,連英文也是聽得一知半解,自然不明白他們三人在爭執什麼。但這時打算帶走蕭章的阿龍,卻將那句『她是我的女人』再簡單不過的英文聽了進去,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連天讓給搶白。
「日本鬼子聽好,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不勞——」連天讓哪堪這麼被人削。
「她是我阿龍的女人。」獨眼龍的阿龍不甘殿後,立時加入戰局。
「什麼?」蕭章愕然地驚惶出聲。
這些男人是怎麼了?她還不知道自己這麼『受歡迎』。
左瞧,右看,這三個大男人面面相覷,有錯愕,有羞憤,還有一絲理不直、氣不壯的心虛,尤其以阿龍的造假強勢最讓蕭章忍悛不住地的噗哧笑出聲,「龍哥,謝謝你。各位,小女子只屬於自己,不屬於任何人。再見了,我還得趕場,大家請便。」這時她突地以流利的英文表白,一汪秋水透著遊戲人間的精靈波光,就這麼消失在舞台的盡頭。
「蕭章——」連天讓低喚,人似乎在頃刻間醒了。
心頭莫名的悸動,更加鯨吞蠶食著他久未甦活的心弦……
阿龍則像隻鬥敗公雞瞥著一左一右的強勁『對手』,不知該何去何從。只有渡邊哲哉霍然開朗大笑……
妙!好個聰穎的『天使』!
明明英文呱呱叫、日文溜得很,卻為了不想和他有糾葛,假裝無知。
這樣的女子,他怎能不積極地網羅她到『渡邊家族』呢!

  好戲中場休息,卻又另一個從頭將這戲看得一清二楚的白衣男子,也打算加入戰局。
他那詭旦的笑像個無底的漩渦,越泛越大……

此時,在後台已卸好妝的蕭章,又是一身雌雄莫辨的裝扮,揹起一袋七彩繽紛、用途廣泛的新潮保險套,對著冰冷如水的暗夜有感而發地冷嘲,「男人全是獸慾動物。」這些銷售熱門的保險套不就說明了一切。
她不該相信他們。
但深處心田卻好像有個角落在崩落……崩落的同時似乎又滋長了某些東西……
連天讓說——「她是他的女人!」……,一絲絲暖烘烘的感覺,緩緩地溫暖著她的心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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